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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第37节(1 / 2)





  “……”

  “贺予!”

  男生终于动了一下,那双漂亮的杏眼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下转动,慢慢地移到了落地灯光晕里,那个还披着浴袍的谢清呈身上。

  “是你。”

  然后没等谢清呈回应,他就把头靠在床头柜上,轻轻地:“啧,我的天……你进来干什么啊。”

  “……”

  “我就是工作太累了,喝了点酒,没什么事,你走吧。”

  酒精让他控制住了嗜血的暴力因子,却让他头脑昏沉,一向聪明的青年在这会儿编不出任何像样的谎话,事实上,他也太累了,他也不想再编。

  “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回应他的是手腕上的疼痛,还有属于男性的牵扯力量,他没回过神就被整个人拽了起来,丢到沙发椅上,浑浑噩噩视野模糊间,贺予只看到了谢清呈那张熟悉的严峻的脸——

  一双桃花眼。

  贺予像被刺了一下,蓦地把脸转开去,目光直直地侧过去盯着墙角一个毫不相干无辜入局的装饰画。酒店俗套的梵高星空,扭曲的夜,混乱的星。

  他鼻音沉重,声音竭力沉稳,但已经响了起来:“谢清呈,我说了我没事,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醉酒你也管?”

  谢清呈说:“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话。”

  “……”

  贺予懒得理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睑。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清呈借着昏暗的落地灯光看清楚了他的手腕——

  描摹涂绘上去的文身已经洗去,化妆师用以遮盖的粉底也不复存在,裸露在青年手腕上的,是一道深刻的,落下不久的刀疤。

  谢清呈的心一下子沉了。

  “你他妈又割腕!”

  “管得着吗你!又不是割你的腕!”

  谢清呈真想不管他了。

  但想到精神埃博拉症,想到贺继威从前和他说的话,谢清呈还是咬牙道:“好。我不和你吵。我不和你吵行了吗?”

  说着他就走到了贺予的书桌前,那上面有个盒子,是药盒。

  “赶紧给我把这些吃了。”

  从书桌旁边回来,谢清呈端了一大杯热水,拿了两枚他重新选过的,带镇定作用的药片。他递给还是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的贺予。

  贺予把脸偏了偏。

  “你要自己吃还是我给你硬灌进去?”

  “……”

  “吃了。吃完我他妈就不管你了。”

  实在不想再在他面前狼狈,何况贺予喝多了酒,多少有些头脑昏沉。他最后还是恹恹地抬起眼,从谢清呈手里接过了药片,捧着水杯送服下去。

  “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谢清呈不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他抓过贺予的手腕:“坐下。”

  贺予冷着脸要把手抽回来。

  谢清呈:“给我坐好了。”

  “不是说我吃完药你就不管我了?”贺予把头往墙上后仰着一靠,喉结上下攒动。

  谢清呈没回他。

  贺予闭上眼睛:“……你让我就这样自己安静着,行不行?”

  青年的长睫毛簌簌颤动着,喉结上下滚动。

  “别烦我了。”

  他似乎真的是颓丧了,濒死的鱼在还有求生欲时会翻腾蹦跶,而他现在像是听天由命,就等着最后一口氧气从胸腔里漏走。

  谢清呈攥着他的手腕,垂着桃花眼看着他,很严厉:“你遇到了什么事?”

  “……”

  谢清呈:“你是个精神病人,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错的是病不是你。七年了贺予,我以为你不会再讳病忌医。你就这样轻贱你自己。”

  “……”贺予的手腕还被抓着,就这样仰着头皱着眉,他觉得自己的心在酒精和药物的催化下越跳越局促,快得几乎令他心慌。

  谢清呈的手扣着他,就像在号他的脉。

  要和从前无数次一样,把他竭力隐藏的心思和病灶都看透都刺穿。

  贺予隐约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行,他本能地开始挣扎,手腕要从贺予的掌心中抽出来,两人拉扯得厉害了,贺予的醉意愈深,他最后往身后墙上一靠,仰起头,喘了口气,胸膛一起一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