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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丽嘉(上)(1 / 2)





  你去过狂欢节吗?

  颜色艳丽,装饰夸张的彩车,站在车上表演者把彩色珠子,轻纱,羽毛,一切能穿到身上的东西都挂着身上。

  人们脸上画着油彩,但因为双手颤抖,汗水浸泡,变成脸上洇开的污渍。空中遍是彩色的烟雾,脚下五色斑斓的污水,到处都是人,小号声,手风琴声,嘈杂的人声,调子不成调子,曲子不成曲子,空气里只有一团遭乱繁杂的狂欢音符。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生气,所有人都笑着,今天是狂欢节,理应该狂欢。

  他们太着急,急着看花车,芙蕾雅拿了巴基的帽子,巴基穿了香克斯的裤子,香克斯套着芙蕾雅的拖鞋,乱穿一气,也没人在意。

  他们在街道上穿梭,跟着花车跑,学着头顶鸡毛的歌者喊调子,逢人就亲,逢人就抱。毕竟今天是狂欢节。

  芙蕾雅本来拉着香克斯的手,后来不知怎么就松开了。等她回头去找人,红色和蓝色的头发隐匿在繁杂的颜色里,再也找不着了。

  芙蕾雅不大认真地找了两下,没找到也不在意,一个人继续绕着花车玩。

  她并不感到自己非需要一个或者两个朋友,如果有的话当然好,但没有她也无所谓,毕竟在遇到香克斯和巴基之前,她也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是这样想的,可在身边失去了一个红色蓝色的脑袋后,她抓着一把水果糖,站在浓烈妖艳的色彩和朦胧闪烁的光之间,忽然感到十分迷茫。

  她好像弄不清楚在这幅花神面具后的那个小孩到底是谁了。她对曾经梦想中想要的一切都感到无聊。她只想回到巴基和香克斯身边,回到奥尔杰克斯森号甲板下那间狭小的房间里,和他们说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因为一些无所谓的小事争吵。

  人群朝前涌,表演者掏出起火装置,要进行重头戏的火焰表演。

  芙蕾雅丢掉糖果,拉开面具,掉过头,逆着人群寻找香克斯和巴基。

  粉红的翻花罗裙,湛蓝的玫瑰花瓣散落,酒红色的细细高跟鞋,薄蓝的树荫晃动,胭脂红的花束,大红湖蓝的彩纸,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红色的香克斯和蓝色的巴基。

  她站在街头,四下张望,正感迷茫,忽然看到了熟人,朝他跑去。

  穿着礼服的男人出现在一条美人鱼造型的花车后,形容消瘦,带着一张瘟疫医生的面具,拖着礼杖悠闲漫步的样子跟整个狂欢节格格不入,微微偏着头,始终带着一丝冷静观察着整个局面。

  他早就看见芙蕾雅伸着两条胳膊来抱他,他不躲不闪,让芙蕾雅冲进自己怀里。

  芙蕾雅环住他的腰,给他一个格外结实的拥抱。

  她抬起头,一下叫出他的名字。

  “莫莫拉大叔!”

  莫莫拉奖励性地拍拍芙蕾雅的脑袋,带着白手套的手在芙蕾雅眼前转动一下,就变出一颗糖果来。

  最常见的橘子糖,芙蕾雅接过,紧紧地握住,咯咯笑。

  莫莫拉拉开披风,熟练流畅地让披风包裹住芙蕾雅,这么一转,芙蕾雅和莫莫拉就消失在原地。再拉开披风,芙蕾雅已经出现在酒馆里。

  隔着一面墙,街外狂欢的声音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像是从电影里传出来的声音似的,再没了身处其中的感染力。

  香克斯和巴基已经在酒馆里了,红色和蓝色的脑袋并排坐棕红色的皮椅上,身边叁四个,都是罗杰海贼团的成员,就着狂欢节的声音当下酒菜。

  一看见芙蕾雅,香克斯就举起手。

  芙蕾雅一溜烟地跑到他和巴基之间坐下,感到回到了自己安全的领域里,一下安下心来,又捧着脸,对周遭的一切又开始感兴趣起来。

  莫莫拉慢吞吞地走过去,摘下瘟疫医生的面具,露出一张温和的脸。

  芙蕾雅隔着巴基的腿去够一个海贼面前的酒杯。

  以往格外纵容芙蕾雅的海贼却一下警惕起来,猛地把酒杯拿远,放到一个芙蕾雅够不到的地方。

  “干什么啦,眼龙,我要喝酒!”芙蕾雅恳求道。

  “你还喝啊小祖宗,可别了。”名叫眼龙的大汉哀声大喊,“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副船长多吓人,贾巴挨着副船长一拳,又被雅萌戳了一矛,就因为他昨天给你喝了一整杯朗姆酒。”

  芙蕾雅眼睛提溜转,难得有点愧疚,咕哝:“什么嘛,是我自己喝的,跟贾巴大叔有什么关系嘛。”

  “总之,为了我们这些普通船员的安危着想,我们是不会给你酒的了小芙蕾雅。美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雷利爸爸回家了,当个乖女孩吧。”眼龙风趣地宣布了芙蕾雅悲惨的命运。

  香克斯和巴基也吵着要喝酒。虽然芙蕾雅喝不了,但他们总可以吧。

  “别闹了。给你们酒跟给芙蕾雅酒有什么区别。”眼龙不耐烦地把叁个小鬼推到一边,莫莫拉送上叁杯牛奶。

  角叁个孩子在角落里捧着牛奶杯,散发出阴沉的气息。

  芙蕾雅随意观察了一下这间酒吧,跟以前她去过得千千万万家没什么区别,不太独特的酒吧,今天也是个并不太独特的一天。

  男人们在喝酒,酒保擦着杯子(“为什么酒保总在擦杯子?”),香克斯抓住他的草帽,巴基朝莫莫拉打听他们之前遇到的遗迹。

  这个场景只在芙蕾雅脑记忆里留下一个粗浅而笼统的画面,和过去许许多多的天,许许多多个和香克斯巴基待在一起的画面重迭,混成一副并非真实发生过,更具有象征寓意的画面。

  时间一久,经过芙蕾雅长时间的摩挲,追忆,咀嚼,像一张老照片老照片连颜色都褪去,无论是巴基红红的鼻子,莫莫拉橘粉的长发,还是酒馆里暗沉的黑色,都变成深深浅浅的深褐色,失去了本来的色彩。

  酒吧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珠灰色色身影带着冷风冲进来,风中裹挟着亮闪闪的彩纸碎片。高跟鞋敲击在地上,彩纸坠落,丰富的色彩跟着香水味一起从来者身上晕开。

  “真他妈烦死了。”带着口音的少女,步轻快地走进来,随口抱怨。

  芙蕾雅皱皱小鼻子,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少女甩甩头发,一边走,一边扫下身上的亮片,小屁股富有韵律地摆动,极快地走到吧台前,坐上高脚椅上,把两条光洁的腿踩在两边的横木上,像是个小女孩那样缩肩膀,前俯半身。

  “一杯可乐。”

  她带着一种散漫的神色,用尖尖的指尖慢慢地梳理头发,头也不抬,声音像泉水叮咚和幼鸟的啁鸣。她

  香克斯和巴基还在听周遭大人们说着冒险故事,芙蕾雅隔着桌子好奇地看着那个散发着熟悉香气的少女。

  少女长得很可爱,穿衣打扮对男人的态度像女人,说话动作一些小眼神像女孩。

  棕色的鬈发,绿色的眼睛,手腕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圈青黑,像是个黑色的镯子。

  穿一件过大的衣衫和高跟鞋的皮革条缠绕蔓延到小腿,在腿两侧系着两个不规整的蝴蝶结,一边长一边短,晃晃哒哒。

  芙蕾雅觉得那对蝴蝶结系带的晃动很迷人,不自觉地就看了进去,盯着不放。

  罗杰海贼团的几个人互相看几眼,肩膀推搡几下,眼龙一使劲,一下就把罗温推了出去。

  罗温尴尬跳起来,一步一回头地朝那个少女走去。大家给他加油打气,罗温深呼吸,给自己鼓足勇气做到少女旁边。他点了杯酒,主动推到少女面前,想办法搭话。

  那少女懒洋洋地扫了罗温一眼,一耸肩,结果酒杯喝了一口,口红在杯边留下一个唇印。她侧附身,和罗温上半身靠得极近。

  芙蕾雅看见罗温本来一直在说什么,那少女随口附和一句,然后慢慢转过头,挨着罗温的耳朵神色狡黠地说了句什么,还吹了口气。

  罗温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面色通红,结结巴巴,飞快地后退,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