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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剧目(1 / 2)





  这个狗血剧的剧情设置让贝克曼恼火,充满了媚俗和不理智。一出叁流闹剧,无聊的人拿来打发时间的那种报刊小说,他以往不屑一顾的垃圾刊物。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是朋友,女人是他们同时喜欢上的家伙。贝克曼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无趣,他可不想把自己置身于这场叁流闹剧中,可那两个家伙,拿着舞台上的大灯,不停地往他身上打。可不管贝克曼如何绞尽脑汁,他始终都在舞台上,深度参与着这出爱情喜剧。

  男女主在明亮、浮夸的场景中拥抱。舞台极尽一切色彩和音乐烘托他们的感情,大红大绿,一个重音接着一个低音,管风琴和小提琴一起演奏,还要低音提琴,长笛,双簧管,钢琴、号鼓,若非如此,怎么能配得上两人之间热切的情感。

  他们旋转着、带着闪亮的罗裙,耀光点点的亮片,裹挟的热风响起和无尽的笑声退了场。

  管风琴退场,双簧管退场——钢琴,柔和又忧郁的音符,小提琴,拉起一点情绪——哦,远远地还听见男女主快乐的笑声,真不错;镜头,缓慢地聚焦,聚焦……

  啪——灯光师,来一束柔和的冷光,照亮那个一直藏在深褐色阴影中的孤单男子。暗一点,暗淡一点,不要太亮,他可不是故事的主角,只要能看见他唇齿边升起的白烟就行;也不能太暗,别让他那缕黑发隐在背景里,那可是点睛之笔呢。

  咳咳,表情就位,情绪就位——action!

  蠢货。贝克曼心想,我才不要参与这场闹剧呢。

  很好,很好,作为一句开场独白,非常不错。

  不,不,贝克曼心想,我绝不参与一个叁角恋的叁流故事。

  哎,亲爱的,让我们省省那点废话吧,现在的观众都没什么耐心,直接进入主题,开始抒发你痛苦的爱意吧。

  “根本没有什么爱意。”贝克曼反驳,“我当年确实有点喜欢她,但她是香克斯的女人,我及时止住了,就这么回事。”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烦死了。我可没兴趣把自己写入八卦小报,让全世界的人指指点点。”

  哈哈——醋味,我闻到了,你身上冒出来的一点点醋味。我知道,你读了每一份报纸对吧?你表面上不屑一顾,实际上你读了每一份你能找到的报纸,你一边看一边抖腿,烟一根一根地抽……那个表情,哦——快给我一张纸巾,我都快哭了。

  “随你怎么说,但你以为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灯光和音乐的效果。”贝克曼皱起眉头,“不能让这个该死的音乐停下来吗?”

  贝克曼,那可是你的曲目,专属于男二深情忧郁的主题曲。你不喜欢,不可能!这可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再听听吧,现在还只是前奏呢,我们还等着你上演高潮,音效师才好切副歌。你什么时候去抢她?观众还等着看你们痛苦纠结,反复纠缠呢。

  “这根本不会有什么高潮。”贝克曼咕哝,“而且他们也只是想看3p而已。”

  哈哈——所以你什么时候去?

  “我不会去的。”贝克曼坚定地说,“她是香克斯的女人。”

  我懂我懂,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亲爱的,这才是男二的精髓。

  “我不是男二。”贝克曼咬着牙说,“我连男叁十八都算不上,你们要真的想看男二就去拍雷利,拍堂吉诃德兄弟,拍随便什么其他爱她爱傻了的男人,能不能别来烦我了!她放过了我,我谢谢她。”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对不对?你连男叁十八都算不上。

  “别说的好像我很介意似的。”

  你不介意吗?真的吗,贝克曼,那你告诉我(声音开始附带上恶意的快感),你为何心情低落?

  “……”

  说啊,说啊贝克曼!继续你那套说辞啊!

  “……”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她连看都没看你一眼!啊哈哈哈——贝克曼!你以为自己是万人迷,芙蕾雅一看见你就会缠上来,实际上她压根就没看你一眼!她忙着呢,忙着看香克斯,忙着和堂吉诃德兄弟玩闹,忙着在海军里找男人。你这个冷冰冰,没情趣的家伙,她不再是香波地上那个女人了,她见过太多的男人,玩过太多的男人,你又不是香克斯,她才不记得当年随手逗弄过的某个男人呢。她对你没兴趣了!

  贝克曼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我不在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在乎……

  尖锐讥嘲的笑声不断响起一万次,他一万次对自己说了不在乎。

  啪的一声——灯光灭了,小提琴和钢琴声音停下,剧场落了幕,最后一个观众打着哈欠走去剧场。

  挽着手的男女一边走出去,一边吐槽:前面还挺好看的,可后面那个男二真够无聊的——不管他扯了什么借口啦,他喜欢她,不都是挺明显的吗。

  道具师们不断地把道具搬走。演员们从幕后走过去,他们的脚步声和欢笑声透过木板闷闷地传过来,贝克曼站在双层帷幕之间,低头凝视着幕布下面的一条晃动的黄色光线,女人和男人的影子从后往前把它结成两半。

  山上的阳光从后面透过来,在幕布上照出一男一女两个红色的巨大阴影。

  “芙蕾雅,”男主角说,“这里没人了!”

  女主角咯咯的笑声。

  两个影子站住,慢慢重迭在了一起。姜红色的影子歪歪脑袋,侧脸的线条清晰地映照在帷幕上,红色的影子俯下身——鼻子、下巴、嘴巴,两人头部的影子连接起来。一会,影子又分开,拥抱着,大笑着,一起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一个男人,还站在谢幕和开幕的双层幕布之间。

  ——

  贝克曼在雪地里把香克斯和芙蕾雅捡了回去。他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全都在灰蒙蒙的雪地里睡着了。依偎着,躺在雪地上,像一座冰冻的雪雕,又像两具殉情而死的僵直尸体。

  红头发的男人用双臂环抱着红头发的女人,他们紧闭双眼,额头相抵,依偎在一起,皑皑白雪显得他们身上的红越发地红了。

  贝克曼没着急叫醒他们,点了根烟,看着他们。他的目光飘到香克斯脸上,他下意思替自己的船长思考,但好像无论如何,香克斯和芙蕾雅之间都没法迎来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太爱她,她太多情,他们又都是可以为了自由而抛弃一切的人。

  或许是他多想了,香克斯根本对大众意义上的完美结局不屑一顾。只要他们还在大海上,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欢聚和分离都是一种经历,痛苦和快乐同样富有意义。她和他,是距离和时间无法疏远的半身,是灵魂上紧紧相依的双子。

  他们的心灵那么近,身体上的距离就无所谓了。

  芙蕾雅在香波岛时,香克斯还每天念叨着芙蕾雅,念叨着她在香波岛的无聊日子,念叨着她的笑,她的泪,她姜红发丝摆动的路径,她眉眼弯弯时睫毛摆动的弧度。

  可在知晓芙蕾雅出海,离开了雷利之后,他倒是不再像过去那样经常提起她。

  贝克曼还记得他当初从库洛卡斯哪里听到芙蕾雅消息时的那个表情——先是整个人五官因为惊讶拉长放大,凝视着过期报纸上那张变色的照片,黑色的瞳孔闪动着,忽然粲然一笑,整个人为之一亮,像是灵魂上一个枷锁忽然喀喇一声卸掉了。

  “她看起来很开心。”第一句,他这样说,声音雀跃。

  “交了不少男朋友呢。”双子岬的看守故意在香克斯面前说。

  香克斯扶着草帽,笑容清爽而毫无阴霾,“她开心嘛~”

  “她开心嘛~”贝克曼太他妈的熟悉这句话了。在香波岛的时候香克斯就是用这句话劝他的。

  “陪她去逛街吧,她开心嘛~”

  “送她回去吧,她开心嘛~”

  “跟她去跳舞吧,她开心嘛~”

  贝克曼深深地体会到,香克斯他妈的完了。但是他完了,能不能不要把他也拉下水。往日仇恨涌上心头,贝克曼咬着烟头踢了香克斯一脚,香克斯动了两下,睁开眼。

  “贝、贝克曼?”香克斯露出一个被冻僵的笑容。

  芙蕾雅也醒了,目光跟着香克斯,落到贝克曼身上。

  “贝、贝克曼……”芙蕾雅露出一个被冻僵的笑容。

  贝克曼啧了一声,把两个红头发的傻瓜带回了山洞里。

  芙蕾雅烤着火,不停地吸鼻子,两个颧骨上面红红的,还撅着嘴巴。

  “香克斯!不是让你叫我的嘛?!”

  “啊,芙,我也睡着了嘛。”香克斯讨饶。

  “我不管啦!笨蛋香克斯!都怪你啦!”

  “咦——明明是芙你先睡着的吧!”

  “所以你才不能睡啊!”

  “好不讲理!”

  “是你太不靠谱了!”芙蕾雅哼的一声撇过头。香克斯怨怨的表情变成一个宣告着他要干坏事的表情,他把冻得冰冰的手放到芙蕾雅脖子上。芙蕾雅跳起来。

  “香克斯!!!”

  “哈哈哈——”

  “吃我一击!冰河世纪!”

  “你的手都烤热了,不够冰了!”

  “可恶,那就是流星火山!”

  “也没有那么烫吧!”

  “唔——看来只好用绝招了!”

  “什么?!”

  “接招吧,香克斯——八尺琼勾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芙蕾雅把手放到香克斯腰侧的痒痒肉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芙——哈哈哈——这根本就不是八尺穷勾玉——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