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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1 / 2)





  次日大朝,唐聿如同众星捧月。

  孤军深入敌后,把突厥人耍得团团转,靠内斗几乎耗尽了突厥大军的有生力量,现在唐聿回了京师,那帮鞑子恐怕还没弄明白该推举哪位做下一任可汗。

  大周对战突厥,不是没打过胜仗,但唐聿这般以小博大、酣畅淋漓也实属罕见。

  是以,先前那些质疑的声音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朝臣不住地夸奖。

  称赞唐聿年少有为,更称赞李承沣慧眼识人。

  李承沣很是受用。

  李承沣提议,趁着唐聿此番回京述职,让他承袭镇国将军的爵位。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镇远侯亦或是别的什么爵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爵位背后代表的权力,能够号令大周最强大的军队的权力。

  唐聿的确年少有为,可他当真配得上镇国将军的称号吗?

  “老夫以为不妥。”张甾道。

  “唐聿将军年少成名,然镇国军把守大周门户,肩抗江山社稷,臣以为该交由德高望重之人统领。”张甾眯着眼睛慢慢悠悠地说道。

  萧远死后,大周又恢复到一个丞相统领朝纲的局面,张甾身为元老,族中先后出过太后和贵妃,一时风光无两。

  李承沣对张甾倒是没有过多抵触,他总是好声好气地符合着张甾的提议,而张甾也甚少驳了李承沣的面子。

  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模范君臣。

  但李承沣和张甾的嫌隙一直存在,张甾希望皇位上坐着一个事事听话的完美傀儡,而李承沣希望堂下站着一个尽在掌控的完美臣子。

  “既如此,相父有何想法?”李承沣问。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许是唐聿站在下面给了他底气,李承沣看上去比以往更加威严。

  “臣以为唐聿将军承袭父辈爵位确是人之常情,但还应依赖经验丰富德高望重之人掌军。”

  说白了,张甾就是不愿唐聿拿到镇国军的兵权。

  他心里也清楚,李承沣正在逐渐成熟,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抗权力的诱惑,若是李承沣有了镇国军的支持,张甾势必要权势尽失。

  原以为唐聿是个扶不上墙的,他才默许了李承沣把唐聿丢到战场上的决定,只当卖李承沣一个人情。

  没想到,唐聿竟然真能立下赫赫功勋,这时候他再拦着不让唐聿染指兵权,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那本来就是唐家的旧部。

  但也是多年前的旧事了,镇国军眼下正由他人掌管,张甾要让那人压唐聿一头,把唐聿困在争权夺势当中。至于镇国军是否内耗,是否毁于内部倾轧,张甾可无暇顾及。

  “唐聿,你说呢?”李承沣过问唐聿的意见,脸上笑意温和。

  “臣以为,丞相大人所言甚是。”

  唐聿此话一出,四下皆是惊疑。

  原以为,桀骜不驯的唐小爷会就此和张甾杠上,张甾已经准备好了话术,只等着接下来四两拨千斤,等唐聿同他争执不休,更坐实了唐聿年少心境不定,不堪统领大军。

  没想到,唐聿竟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这样,难道不是正中张甾的全套?

  “唐聿,你可想好了?”李承沣也有些焦急。

  “丞相大人说的不错,臣即已成年,又打下了些许战功,按大周惯例是时候承袭祖宗爵位,然而臣到底不够老成持重,自认不足以执掌整个镇国军。”

  唐聿说的情真意切,倒显得格外冷静。

  镇国军这些年一直由梁修杰坐镇,唐父留下的老人互相扶持着、支撑着镇国军的军魂不散。

  张甾打得一手算盘,指望着他们各自为政同唐聿这个意图染指兵权的后来者争斗得两败俱伤。

  他还是小看了军中的情谊。

  梁修杰等上一辈之间过命的交情,他们誓死守护镇国军的赤胆忠心,又岂是张甾这种蛀虫能够理解的?

  镇国军一直保持着他的灵魂,最早是将军唐寿,后来是苦苦支撑的梁修杰,现在正在逐渐变成敢豁出命去和敌人硬拼的年轻一代唐聿。

  唐聿心里有底。

  “唐聿......”李承沣仍在犹豫。

  他没想到铺垫了这么久,唐聿竟然不愿接受统领镇国军的提议,这样大的一块馅饼,砸在谁头上谁都应该乐得睡不着觉才是。

  李承沣已经忍得够久了,他把威震四方的镇国军打包送给唐聿,他为何不识抬举?

  李承沣其实心里隐隐明白唐聿为着萧远的死仍在怨恨着自己,但李承沣自认未曾对不起唐聿,难道兵权这样的大礼仍然不能打动唐聿吗?

  李承沣有些恼火。

  “既然唐聿同丞相意见相同,朕也不必强人所难,就这么办吧。”李承沣赌气一样开口。

  张甾微笑,面上满是志得意满。

  “唐聿,这一回是你大功一件,可还有想要的?”李承沣问。

  唐聿微微摇头,真诚道:“臣别无所求。”

  “但是,”唐聿话锋一转,“臣既潜入突厥可汗的王帐,倒是有些发现。”

  “哦?”李承沣来了兴致。

  唐聿转头注视着前面的丞相张甾,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清浅的笑意,若是此时他面前有一面铜镜,唐聿定能发现,那是萧远算计人时惯常露出的神情。

  “臣发现,前年秋猎混入京城的突厥人不是偶然,我大周境内竟有人暗通突厥鞑子。”

  唐聿环顾四周,不错过朝堂上每一个人的神色,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张甾的脸上。

  “确切的说,那个国贼现在正站在金殿之上,甚至还位极人臣,当真是骇人听闻,你说是吧,丞相大人?”

  唐聿每说一句,张甾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这一番话说到最后,就差指名道姓说那国贼就是张甾本人了。

  李承沣没想到唐聿竟然查到了这样关键的大事,昨日接风唐聿竟然一个字也没有透露,但眼眼下李承沣顾不得追究唐聿不跟他如实禀报,因为只要唐聿的指控属实,张甾这条命也就到头了。